不浪费能源、材料和历史，得奖建筑师认为“改造是一次机会”，以“永不拆除”的信念， 为家家户户改善生活空间。
Text 秋雁
Photos PHILIPPE RUAULT
我罩着你——这句现代用语含“一切有 我 / 挺你 / 顶着 / 保护”等表示支持之意。
若将“我”改为“建筑”，那么一个能罩着你我的好建筑，想必是“熟悉、实 用、美观，而且能够静静地为人们日常生活提供支持”的庇护所。
何谓好的建筑?2021年度普利兹克 建筑奖得主之一Anne Lacaton做了以上的解释。
今年这个建筑界最高荣誉，颁发给法国Lacaton & Vassal事务所，以“永不拆毁、不受约束改造”为戒律的建筑师组合Anne Lacaton和Jean-Philippe Vassal。
他们在实践建筑设计的过程，做到了提供庇护(罩住)的原则。
2017年，他们在原有居民无须搬离的情况下，完成了一项三栋建筑组成的民宅改造项目。三栋10至15层楼高的建筑，是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法国波尔多的社会住宅项目，共有530间公寓单位。
与另两名建筑师Fréderic Druot及Christophe Hutin携手进行这项改造计划，Lacaton和Vassal顾全了社会、生态和经济三方面的效益。他们通过移除建筑立面，将室内向外扩展，创造阳光露台的新空间，不光扩大了公寓的现有面积、大大提升质感和舒适度，同时保留了用户原有的美好体验。此做法经费，仅是“完全拆除后重建”成本的三分之一。
如此由内而外的设计/做法，Vassal称之为“Plus添加”，并强调:“我们永远不应该拆除，我们必须考虑已经存在的东西，这些是人们以往的生活和回忆。”
“改造530间公寓，没有人搬迁。通过这样的方式改善生活空间，可以满足居民对空间需求的变化，同时让建筑的寿命能延长。把现有建筑改造成美丽的居住环境，为居民提供更多空间，从更大的角度看，改造而非拆除重建，对城市发展颇具意义。”Lacaton补充。
拆除是浪费
Lacaton和Vassal的建筑实践，充满好奇心，也讲究精确度，着重于对过时的基础设施进行升级，同时保留建筑物历久弥坚的特质。
Vassal将之唤为“由内而外，而非居 高临下的切入点”，与伙伴Lacaton总不 断讨论现有城市已存在的形式;他们认为这样能利用现有资源，完成更多好项目。
Lacaton说:“如果你愿意花时间和精力仔细研 究，先前存在的东西肯定是有其价值的。 实际上，这是一个观察力的问题，要以崭新的眼光看待一个建设地点……了解其中价值和缺失，以及如何在保留原有价值的情况下做出改变。
改造是一次机会，可以利用现有资源做到更多更好。拆除是简便但短视的决定，它浪费了很多东西，浪费能源，浪费材料，更浪费了历史。而且，它会产生非常大的负面社会影响。”
就是这般重新审视可持续性的坚持， 让Lacaton和Vassal获得2021年普利兹克建筑奖评委的青睐。评委认为，他们的 “修复型建筑设计”兼具技术性、创新性 和响应生态的特质，并为已有事物赋予新 潜力。
评委会主席Alejandro Aravena(2016年普利兹克奖得主)赞扬Lacaton和Vassal能在相互连通的系统里，做到 “在尊重建筑环境与直截了当的方法之间取得平衡”，同时公平对待环境与人类。
第二个学校
追求“改造而不拆除”，这宝贵心意与西非尼日尔(Niger)有关。
Lacaton是Vassal在波尔多国立建筑 景观设计学院的同窗。Vassal毕业后赴尼日尔从事城市规划，Lacaton经常前往探望。两人异口同声，在尼日尔的时间对他 们的工作乃至人生意义重大，影响深远。
“尼日尔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 一，但人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资源，总是保持乐观，充满诗意和创造力。那里确实是我的第二个建筑学校。”Vassal忆述。
Lacaton说，在欧洲接受七年在校教育，以为已经知道什么是建筑，去了尼日尔才明白，实际上完全是另一回事。她在尼日尔“学会返璞归真、大道至简，以及就地取材的方法”，更悟出“建筑实践远不止于得到项目委托、提方案、找空地建造新楼”。
两人合作的第一个项目，就在尼日尔首都尼亚美，是从当地取材的灌木枝所建造的一座草棚。竣工后的两年时间，任凭风吹也屹立不倒。此后决心“能挽救的绝 不拆毁”，并且通过添建或扩建，让已经存在的东西变得更持久。
他们定义的建筑，基本必须是开放并且有包容性，“让任何人都能够在里头做自己要做的事情”。所谓的好建筑， 是“人们只要进入那里，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，是一个令人感到幸福舒适和惬意的空间”。
每次着手新项目，他们始终牢记一 点:建筑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空间，人们 喜欢生活在不被强制、没有限制或约束的地方。而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照顾、有 同等机会时，才会与他人分享，也才会有社区归属感。
*本文节选自2021年5月刊《品》杂志*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