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我的氧分
在创意中一呼一吸
找到“想要活成那个样子”的我
七位艺术家透过不同创作管道
为别人为自己供氧
Text RACHAEL SOH
Photography IAN WONG
特别爱着电影 胡明进 WOO MING JIN
从商业角度来看，评定一部电影是否拍得好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看票房。
从艺术方面而言，这套评定方式显然不合适。有别于一般浅白易懂的商业电影，艺术电影仅以小众为观影对象。社会写实元素、作者论，甚至是虚无缥缈的故事结构，都是艺术电影独有的魅力。艺术电影因具备实验性质，也被视为“电影的拓荒者“。
很多时候，艺术电影被认为是沉闷难懂的，甚至不被大众接受，但也有人深深为之着迷——最近刚凭《Stone Turtle》获得第75届卢卡诺影展Fipresci Award奖项的导演胡明进Woo Ming Jin，便是其一。
“1950到1960年代的法国新浪潮电影、1980到1990年代的美国独立电影等，这些欧洲艺术电影特别吸引我，点燃了我的希望，让我明白不一定要有巨额成本才能拍出好电影。”
生于怡保的胡明进，自小就对拍电影有兴趣。当时深知在本地没有合适的学府学习正统的电影知识，他选择在19岁那年到美国波斯顿升学。
“亚洲人固有的观念就是念商学，然后找一份好的工作，但那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要的。就像中学时期的数学和历史无聊透了，但还是被迫得念。在波斯顿念完商业文凭后，我就到加州的San Diego State University，靠拍短片得到奖学金，来进修电影及电视制作硕士学位。”
文化大冲击
胡明进在美国待了近十年的时间，随后也曾在日本、欧洲、东南亚各国进行拍摄，直到2005年左右回到马来西亚定居。
“刚回来马来西亚时，感受到文化冲击。在国外，不只是电影人，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。在这里，人们只关心导演拍过哪些卖座电影，如果拍的不是漫威英雄大片，就会被无视。就像你是作家，但写的不是哈利波特，无视。从事汽车行业，但不是卖法拉利，无视。仿佛普通的工作。就没有价值似的。
老实说，会说出这种话的人，思想太狭隘了。”
自2005年起，胡明进带着自己的电影作品陆续到柏林国际电影节、洛杉矶国际电影节、威尼斯电影节等参展。2015 年，胡明进得到釜山国际电影节及KBS Studio的资助，拍摄了一部马来西亚电影发展史短片《Return To Nostalgia》，并在该电影节上打头阵登场。
胡明进对各国电影业的发展有一定的研究，目前除了经营制作公司Greenlight Pictures外，也在本地大学执教电影电视制作相关科系。
“无论是到釜山、坎城、威尼斯等电影节参展的艺术电影导演，都很受尊重。电影节就像是导演事业的跳板，投资者会从中寻找有潜力的导演，提供资金，好让他们有机会拍出更好的作品。
大部分欧洲国家的艺术电影，由国家、政府资助；韩国更是将电影视为文化输出，所以艺术家会得到很多机构的支持。但是在这里(马来西亚)，根本没人在乎这些。我想是我国的教育系统或文化底蕴出了问题。”
虽然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19年的调查显示，马来西亚人的识字率达到 95%，但国家图书馆在2014年发布的消息指出，马来西亚人平均一年只读15本书。
“不只是普罗大众不看书、不看商业电影以外的作品，连业界内的人也不看艺术电影。这就像当流行歌手，不去听其他种类的音乐一样，很荒谬。
我问学生，有哪些喜欢的艺术电影或导演，他们只会反问：这一题考试时会问吗？我的天！这种现象真的很奇怪。既然选择了念这个科系，怎么还担心考试？该关心的应该是怎么拍好作品才是。”
残缺的个体
胡明进也谈及他的创作养分及过程。 “小时候我的梦想，就是当作家或者导演，但写作实在太难了，所以选择了写剧本(感觉对话格式比较容易写)。 我在大学念的第二本科是英语文学， 也读了相当多的书。村上春树是我很喜欢的作家，特别喜欢《挪威的森林》、《国
境以南，太阳以北》。”
从胡明进提到的几本书，不难发现内容的共同点是人物内心压抑，且过着虚无且不被大众接受的人生。我联想到韩江的 《素食者》，胡明进兴奋地大表认同。
“没错，这些主角都是某程度上带有残缺的个体，这样的矛盾点很吸引我。
我也相信作家海明威倡导的一句话，那就是in order to write about life, you must first live it(想要写有关人生的故 事，就得先体验人生)。我喜欢聆听和观察，我的作品多是从自己的生活和身边的人汲取灵感。
我还记得刚(从美国)回来马来西亚时，是在怡保跟家人同住。我的叔叔是个酒鬼，在大家眼中他是个不务正业的人，他和我们住在一起，所以我和他也相处了一段时间。”
于2014年推出的《The Second Life of Thieves》，以胡明进的叔叔为人物范本，发展出故事内容。胡明进曾在过去的访谈中提及，叔叔在50岁左右离世，妈妈说是死于肝癌。多年后才从哥哥口中得 知，叔叔其实是因艾滋病去世；继而让胡明进猜想，叔叔是否是同性恋，且拥有不为人知的过往?
《The Second Life of Thieves》由资深演员钟国强、李承运、陈美君等人主演，探讨本地社会的禁忌话题。这部电影由鹿特丹休伯巴尔斯基金赞助，并在釜山国际电影节首映。若有兴趣一探艺术电影的究竟，不妨从胡明进这一部作品开始。
Art Direction & Styling SHI YEE
Makeup YUAN
Hair CHIAKI SABATA
*取自9月份七周年号杂志**
Rachael Soh
Senior Writer
一出道就踏入杂志圈的写手，慢慢走进数码国。好吃的、好玩的、好看的，都不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