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次的西班牙旅游，交织着第一次的点点滴滴，有时熟悉，有时陌生；还有时惊慌，有时浪漫……
Text 金富贵
马德里2009年 初春
第一次去西班牙，第一次去马德里，从机场乘地铁往下榻处，前脚才踏入车厢，就听到平时轻声细语的H声色俱厉说“Excuse me, what are you doing”(请问你在做什么)。
B和我的第一反应：撇下自己行李，转身把H和她的行李拉进车厢。
惊魂未定，我们围在一起把行李拉近， 三人之中最娇小的H说，她拖行李踏入车厢时被两个人挡住去路，还感觉到有人摸她肚子。说时迟那时快，她及时伸手捉住了扒手的手，人赃并获。
扒手因为行动失败，把手中H的钱包松开，甩开H的手就溜得无影无踪。回过神来，我们笑H:来者不善，她还记得礼貌地说“Excuse me”。
H一分没丢，倒是二十多岁第一次踏足欧洲的我们吓失了点魂。整趟旅行二十几 天，我都把钱藏在及膝长靴里才有安全感。 我与西班牙的开始有惊有吓不尽完美，但没让我对她拒之千里。
格拉纳达2022年 初秋
第二次去西班牙，从马德里南下格拉纳达再北上巴塞罗那，行程有点紧凑，而且路途不太顺，就为了看一眼The Alhambra(阿尔罕布拉宫)。
1984年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化遗产名录，阿尔罕布拉宫由天井、庭院、宫殿、城堡和花园构成。
占地26英亩并具阿拉伯色彩的这组建筑群，主要楼宇是纳塞瑞斯皇宫，另有轩尼洛里菲花园、卡洛斯五世皇宫、阿卡萨巴碉 堡、狮子庭院等古迹。
受欧洲地理位置，以及伊斯兰历史背景影响，阿尔罕布拉宫交织着西方的堂皇魁丽和东方的典雅魅力，壮丽中透着娴静优雅。
逛了整天，再不可能把多一块砖一片瓦看入眼，再没法听进语音导览的多一个故事，便告别了阿尔罕布拉宫。
想不到的是，院子里修剪得整齐一致的紫杉树和灌木丛，居然也让我印象深刻。
还有一棵树，树冠被修剪成半球形状，我联想到维多利亚时代女性穿的crinoline裙撑。很美，却也有点不自然，呵呵!
看到园丁站在升降机上全神贯注修剪灌木丛顶端，脑子里蹦出几个感叹:哇!这么大工程。哇!真是费时费力维持的门面。哇! 真是富丽堂皇的富贵地。
不夸张!不只是厚度和高度一样，树叶也绿得一致，颇给人距离感，仿佛提醒游人:你只是过客，不属于这片富贵地。
巴塞罗那2009年 初春
美术馆/博物馆是另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地方，总觉得与艺术不投缘，想不到参观马德 里的Prado Museum(普拉多博物馆)、巴塞罗那的Picasso Museum(毕加索博物馆) 时却感到十分有趣。
没有完全看懂各个名画，思绪倒是被激荡了，体会到艺术的活力，也涨了知识 —— 拥有艺术才情的毕加索，成年时期在法国生 活，但原来是西班牙人，一生风流多情。
据说，毕加索每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 爱情，就转换一次画风。已经忘了看过大师的哪些作品，但记得喜欢他的画作之丰富颜 色，也喜欢其稚气。
“我用一生去学习怎么像孩子那样画画。”毕加索的名言。 还好，我只是对艺术迟钝，不是无感。
科尔多瓦2022年 初秋
放假感官好像比较敏锐，情感也比较丰富， 在顺路才去的Cordoba(科尔多瓦)，感受到浪漫情怀。
科尔多瓦距离Granada(格拉纳达)约一小时半火车路程，以其建筑瑰宝Mosque- Cathedral of Cordoba(科尔多瓦清真寺-大教堂)闻名。
根据记载，这大教堂原是一座天主教堂的废墟，公元前785年修建成清真寺，历经几个世纪不断翻修与扩建，987年才终于完成，以双重连环拱门和马蹄形穹顶为建筑特色。
1236年天主教徒收复失地，在清真寺内修建大教堂，“我中有你，你中有我”，不可思议。
今天，吸引游客络绎不绝参观的这座古迹，是有800根圆柱和近400双色马蹄拱门伫立，又融合巴洛克雕塑、拜占庭式马赛克 和雕花大理石等元素的“石柱迷宫”。
在附近一条巷子里，被一家tapas(西班牙餐前小吃)酒馆摆在树荫下的桌椅吸引，煦日和风正好，我们感觉正好，便坐下歇脚。
点了当地酿的啤酒Juderia、西班牙火腿和冷番茄汤等tapas，让路人看我和二度游西班牙的B，以及第一次到西班牙的H吃喝 说笑。
这馆子的餐巾，每一张都印上一句话， 在手机上网找翻译，竟有不期而遇的惊喜。“Viniste de otro mundo y te quedaste en mi casa”，格拉纳达大学文学讲师/女诗 人Rosa Berbel的创作，意思是“你从另外一个世界到来，住进了我的家”。这个家，是 心房吧?
看到出自西班牙诗人Alejandro Lopez Andrada的“La eternidad / se filtra por las ramas/delahiguera”，我哥(谷歌)的AI 英语翻译唯美:Eternity filters through the branches of the fig tree。我的人脑华语翻译:永恒渗透无花果树枝。
西班牙是西欧最大的无花果生产国。无花果其实有花，不过因为其花朵是生长在果实中的隐头花序，不拔开果实看不到，因此得名。诗句隐藏的是肉眼看不到的承诺:爱是永恒。我猜的啦!
巴塞罗那2009年 初春
最后一站来到巴塞罗那，尽管另有信仰，依然觉得堪称惊世之作的Sagrada Família(圣家堂)是重头剧。
很难想像，高迪Antoni Gaudí设计的圣家堂1882年就开始建造，彼时已经建了127年却仍未完成。
还在建造中的圣家堂外观灰灰的，与高迪位于巴萨罗那市北，色彩缤纷的作品Park Güell(桂尔公园)大不相同。从高迪的另 一个代表作《CasaMila》(米拉之家)的天台，可见远处圣家堂架得跟其屋顶一样高的高脚架。
我从圣家堂的Passion Facade(受难立面)进入，只见四个铜门上刻有密密麻麻不同语言的立体字，一眼便认出了HOME (家)，觉得很妙很玄。
踏进里头愣了一下:还是空的。室内绝大部分被围起来，到处是脚手架、木板、 梯子和工具等等。工人在施工，加上照明不多，最大亮点(看头)是透过彩绘玻璃窗照耀室内的五颜六色光韵。
巴塞罗那2022年 初秋
旧地重游，预计2026年竣工的圣家堂更完整了，以螺旋、锥形、抛物线和不规则的波浪状等异常结构组成的外观更显生命力。有一 墙面漆上粉色，有点像童话里的糖果屋/圣诞节的姜饼屋。
通过语音导览聆听设计故事，认出了细节背后的用意，不由得赞叹高迪的鬼才。
如今还可以乘电梯登上“受难立面” 或“诞生立面”的塔楼(登塔人数和时间有限，须预先订票)。
乘电梯到离地面90米的高处，看的不是 巴塞罗那市容，而是近距离欣赏圣家堂顶端 奇形怪样的圈圈筒筒，以及错综复杂的雕塑 与细节。
随着导览来到“受难立面”，一心一意 要找2009年看到的“HOME”。四扇门走来走去，视角拉远靠近，就是找不到。
耿耿于怀，离开前再去找一次，终于看到了。窃喜，因为找到了心的归航。
原文刊登于2023年4月刊《品》**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