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是当代？它和过去与未来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？一个奢华品牌对于当代的定义，可以很哲学。
TEXT 李嫥（上海报导）
如果说，一个时尚品牌的创意总监，就是该品牌的形象代表，那么从Tom Ford到Frida Gianinni，一直到目前由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带领的Gucci，形象几乎是三百六十度地转变了。
“刚接任创意总监时，我的任务是把Gucci清理干净。好比在烹饪时，每烹调一道菜之前，必须把之前的厨余都清走，才能开始准备下一道。我并非极简型的设计师，现在不是，将来也不太可能是。我喜欢把很多东西堆砌在一起，对过去和当下充满兴趣，对未知的事情不在意。” Alessandro Michele说。
Gucci这回在上海民生美术馆举办的展览，取名为《No Longer/ Not Yet已然/未然》。这是品牌近年来第一次举办非时尚相关的国际性大活动。什么是Gucci？我在上海，与Gucci度过了三天两夜，有所领会。
Gucci是：随意奢华
Alessandro Michele说，传统的奢华概念，已经过时。当代人为奢华下的定义，是随行、轻松，并非拘谨、高不可攀的。
这次在上海的第一顿晚餐，有惊喜。Gucci把媒体带到一间叫Liquid Laundry的餐馆用餐。这是上海目前最夯的餐馆之一，走gastropub风格。一踏进餐馆，感觉就是个大餐堂。不是个普通的餐堂，而是像个意大利农庄里，大家庭一起坐下来吃婆婆妈妈准备的丰盛晚餐的食堂。每道菜家常可口，没有一人一份的“正式排场”。大家尽情畅饮、把美食沿着长桌互相传递，气氛轻松自在。
与一大群好友把酒言欢享佳肴，活在当下的存在主义，就是“新奢华”。Gucci透过第一晚活动要传达的讯息，我清楚地接收到了。
Gucci是：思考当代
这次《已然/未然》艺术展的策展人，是Alessandro Michele和他的好友兼英国知名时尚人Katie Grand。他们把重点放在contemporary（当代），但Michele刻意不选择用“现在”或“当代”这种单一形容词来形容它，而是将它定义为No longer（已然）和Not Yet（未然）之间的一个点。这个概念，取自意大利当代哲学家Giorgio Agamben（阿甘本）对于“当代”的质疑。
Michele在展前论谈上说：“要讨论当代，不能用太过明确针对这个时代的做法。以我个人为例，我选择利用很多来自过去的DNA，来陈述自己对‘当代’的定义。这是我用来见证我们存在于当下的方式。No longer/ Not yet这概念，对我而言强而有力。”
Michele于是把“什么是当代”这个问题，抛给来自不同领域的七位创意人兼艺术家，让他们自由发挥。这七位是时尚摄影师Nigel Schafran与Glen Luchford、雕塑家Rachel Feinstein、中国年轻艺术家李姝睿与曹斐、观念艺术家Jenny Holzer、插画家Unskilled Worker。Gucci赋予他们完全的自主权，并尽可能提供各方面支持，让他们自由发挥。
“Nigel Schafran的作品，算是这整个展览概念的启蒙。他用镜头捕捉我们在Gucci筹备秀展的整个过程，他的镜头无孔不入。”Michele说。“太多人只看见品牌设计团队构思、筹备几个月后的成品、时尚光鲜亮丽的一面。我请Nigel透过他的视角，带大家看制作时装的当下，也是最真实的一面。”
要预先构想及引领未来季节时尚款式，时尚界的时间，总是过得比实际时间快好几个月，所以设计师必须有设想未来的能力。这些时尚人对于“当下”的定义，当然和一般人不同。
Gucci是：在乎当下
发表第一个Gucci系列时，Alessandro Michele曾经说过，他不想把男女装之间的界限，划得太清楚。对他而言，“当下”应该是中性的，男装和女装可以共用。他希望透过作品呈现当下的“真实性”，试图不让Gucci受困于时尚规范和牢笼中。
“已然/未然”展览中，Michele在一个命名为“Gucci Tian”（天）的空间里，挂了一幅看起来很古老的肖像画，画的周围放了亮粉红的霓虹灯框。“我个人收藏中最爱的一幅画，叫做《The Boy In Red》（红衣男孩），是一幅十七世纪作品。肖像主角的性别，因为身上的穿着而暧昧不明；这模棱两可的情形，是我爱它的理由之一。”
Michele请一位擅长复制文艺复兴时期画作的艺术家将《红衣男孩》重新装饰，展出的作品，看似古老，但其实是当代创作。整个空间的墙上，以“Gucci Tian”（天）花卉图案的壁纸装饰。Michele以中国古代祭天仪式，作为该图案的灵感。
天后的接班嗓子 展览开幕当晚，Gucci以一场迷你演唱会划下句点。品牌公关事前一直卖关子，只肯透露表演者的背景十分特殊，算是非常有名气，却也是个新人。好矛盾的提示。
舞台灯光亮起，答案揭晓。演唱嘉宾，是流行音乐天后王菲和中国地下摇滚才子窦唯的女儿：窦靖童。那些提示，现在看来似乎也相当合理。
今年18岁的窦靖童，继承了父母的音乐天分，2011年自组乐团并担任主唱，开始活跃于北京地下音乐界，至今在这个圈子里颇有名气，算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。当晚，据说是她第一次以个人演唱会的方式为国际媒体现场表演。
如今形象中性的窦靖童，既是新人，也是一个大家似曾相识的名字。她“亦已然，也未然”。
Alessandro Michele想要为Gucci缔造的新形象、新哲学，我真的体会出来了。
节选自《品Prestige》2015年11月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