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疫情期间成为公司历来第一个女性CEO……黄仕洁告诉女性们不要对自己太苛刻，要大家关注自己和他人的心理健康。
Text 包真挚 Photography Lavender Chang Art Direction Audrey Chan
为了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，她在大学时就决定要从事销售工作，因为可以提取佣金、多做多赚。
她的第一份工：保险代理经纪。30年后的今天，她在AIA Singapore（新加坡友邦）保险公司担任CEO已三年。
54岁的黄仕洁Wong Sze Keed，完全没有架子，初见面还没开口就给人亲切的感觉。访谈间中开怀哈哈大笑，更让人对她的好印象倍加。她很健谈，也会小心聆听；问她什么，她会大方分享。
说起她关注的心理健康问题，她以切身经历为例，谈到自己陪伴因学业陷入消沉的近亲，告诉我要正视这个逐渐严重的问题，希望大家消除对心理健康的负面偏见。
打拼时退休计划
出身普通家庭，父母和三个女儿（她排老二）住在大巴窑的三房式组屋。父亲是蓝领工人，妈妈在家里做些裁缝工作和帮人家照顾小孩。黄仕洁说她大学毕业时，父母都六十多岁了。
“我担心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享受人生，想快点让他们过应有的生活方式。”
开始在Keppel Insurance公司当保险经纪时，怕妈妈担心（妈妈觉得销售太辛苦，大学毕业生应该有份稳定工作），不敢说实话，只说在保险公司工作。一年后收入稳定，能够每个月固定给家用了，才敢告诉妈妈她在卖保险。
“我非常非常努力工作，大概三年后可以买车，也有能力经常带父母出门，吃好吃的、出国旅游。保险经纪业绩好的话，经常会获得奖励出国参与会议兼旅游，那也激励我更加努力，带妈妈一起去旅行。”
她曾经告诉妈妈，辛勤打拼到45岁就退休。妈妈（去年88岁去世）两三年前提醒她已经过了50岁。
黄仕洁笑说：“我告诉她我不会退休，因为我喜欢工作，喜欢这份工。”
别羞于寻求帮助
黄仕洁于2020年7月从新加坡友邦的首席分销长晋升为CEO。加入新加坡友邦之前，她几乎跑遍本地全部重大保险公司。
首先，她从保险经纪升任经纪组长，在第一家公司Keppel Insurance做了12年。这家保险公司后来被一家银行收购后，她转任银行分行经理一年多，之后再回归保险业，先后在大东方、保诚、职总英康等保险公司从事管理职务。
她说，当时从保险经纪转做企业工作，是她人生的一大转折点。也因为这样，才有了今天这名新加坡友邦CEO。
她是新加坡友邦历来第一个女性领导。虽然如她所说，新加坡保险业不乏女性CEO（目前除了她，还有另一名女性CEO，而至少有两家公司的刚卸任CEO是女性），难免要她谈谈女性领导人一般面对的困难。
“很多女性对自己的期望过高，觉得必须在所有角色中表现出色，成为好母亲、好老板、好员工、好女儿、好媳妇……我较少听到男人这么说。很多女性觉得选择了一个，就得放弃另一个。
为什么不能两方面都做得好呢？我经常告诉人家，你得有一套支持系统（support system)，你得向他人请求帮忙。要求妈妈、家婆……不要羞于向别人寻求帮助。
老实说，要不是我丈夫非常支持我在职场打拼，我也许无法在职业生涯中如此快乐成长。我很感激丈夫总是非常支持我，支持我持续做我要做的事。他在一个不同的行业担任执行人员。
我们很幸运，拥有一套支持系统：孩子还小时（两个女儿，今年21岁和19岁），我家婆、我妈妈帮我照顾她们。后来有能力了，我们请佣人。”
三年前成为CEO以来，有一千多名员工的新加坡友邦，持续在业内保持领先地位，今年连续第九年成为新加坡最多Million Dollar Round Table（百万圆桌）会员的公司。
黄仕洁个人获得的奖项不少，最近获得的有：Insurance Asia Awards 2022（亚洲保险大奖）年度CEO、Women Entrepreneur Awards 2023（新加坡女企业家奖）企业组别三名得主之一。
女性CEO与男性CEO，一般有什么不同？
目前，女性领导人的代表性在很多领域仍是不足。在男性主导的行业中，女性通常缺少合适的支持网络来了解自己经历和处理的事。很多女性在工作场所也可能面临隐性偏见，而且从文化上来说，一般认为女性应该身兼多职，在办公室和家里扮演多种角色，还要做得好。所以，我们感受到的压力——无论对错，那压力可能是巨大的，他人很难理解。
跟其他女性领导者交谈，经常发现很多女性过于要求自我；有小孩的女性领导人尤其如此，因而陷入“愧疚母亲”综合症状态。我就亲身经历过，所以特别提醒年轻妈妈们不要对自己太苛刻。
一般上，女性领导者也许比男性领导者更容易表现得过于情绪化。为了确保组织取得最佳成果，我不断提醒自己：保持理性和客观态度，抛开可能出现的任何不好情绪。
在公司推行“与仕洁对话”交流活动的动机是什么？为什么有必要这样做？
我在新加坡陷入新冠危机的低谷时，被任命为CEO。我知道优先处理员工福利问题的重要性。毕竟，我们是致力于为个人和家庭带来更健康/更长寿/更美好生活的公司，必须确保员工的福祉。
在公司“以人为本”的发展理念基础上，我启动了“与仕洁对话”活动，为的是跟员工联系，倾听他们、为他们提供精神支持，同时也给予指引。这些虚拟现场交流会创建了一个开放的沟通平台，员工直接与我分享想法、构思，告诉我他们面对的问题。
我很喜欢参与这些交流，也从中更深切了解“主动和设身处地倾听”的重要性。知道员工的担忧和经历，我对他们的需求、拼搏，以及自己能够如何更好地领导他们，更加理解。
同事们也表示，很高兴可以直接跟我沟通，这有助在组织内培育互相信任和透明的文化。
我也借这样的机会，有效向员工传达公司使命和价值观，培养他们的使命感和方向感。
以实践我们“成为未来组织”的计划为例，开始执行时我们面对很多挑战，因为必须对公司结构进行重大重组、消除层级结构、帮助员工发挥最佳技能。这个变化既巨大又具破坏性，却是公司组织发展的必要步骤。
在“与仕洁对话”交流会上，让同事们自由提问，厘清疑虑，对各种变动有更清楚的理解。通过这样的行动，大家变得更凝聚，公司也更加强大。
作为CEO，你对自己所做、最引以为傲的改变是什么？
关注心理健康：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，特别是过去几年来新加坡人的心理健康问题逐年上升。我希望尽自己力量，帮助客户和员工消除对心理健康问题的耻辱感，为他们找到方便、负担得起的心理健康治疗。
“Think Well”是我们实行的一项心理健康计划，由合格的专业人员提供在线和面对面治疗。员工还能获得免费的心理健康保险，并在每月第二个周五享有半天假期，跟自己或与家人共处。
促进性别平等：作为新加坡友邦第一个女性CEO，我很自豪能够打破障碍并为业内其他女性树立榜样。
我们致力于促进性别多元化。公司高管层中有近50%是女性，为我们的领导团队带来了宝贵的观点和专业知识。
拥抱多元化和包容性：我们还致力于培养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员工队伍。我们相信，多元化的团队可以带来创新思维和更好的决策。我们要让不同背景的个人都能茁壮成长。
工作与生活可能平衡吗？工作之余，你如何放松解压？你的爱好是什么？
我极力在工作与生活间取得平衡。身为公司领导，设定界限很重要。我确保晚上暂停与工作相关的活动，下班后与家人共度美好时光。
我的爱好围绕在我的最爱：家庭和健身。我经常上健身房，或每周跑步几次，每次5公里。我们不断激励人们过得更健康/更长寿/更美好的生活。作为新加坡友邦的领导，我更应该言行一致。
每周六，我都跟丈夫一起去打高尔夫球，既保持生活活跃也享受彼此的陪伴。我还确保与女儿们有专属的“女孩时光”，一起逛市场、喝咖啡……
身为CEO最开心的事？
看到员工们非常开心工作，每天开心来上班；为公司尽心尽力，不管是为客户提供一次比一次更好的体验，或为客户开发新产品。
听到客户告诉我们友邦不只是支付方——是的，我们不只是支付方，我们更要成为客户的伙伴。我们要帮助客户生活得更健康，更长寿，过上更美好的生活
妆发 Zoel Tee
原文刊登于2023年9月《品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