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表过时了？小尺寸腕表会否成为潮流？
Are Watches Trending Smaller?

物极必反，尺寸超大的腕表纵横表坛二十多年后，小尺寸腕表会否重新回到潮流？

TEXT 黄瀚铭

十几年前，我初涉表坛，对高级腕表的第一印象就是：大。没有最大，只有更大。

计时码表、万年历、三问表这些复杂腕表，面盘设计很多细节，超复杂的机芯也需要更大的空间才装得下，大是理所当然。但是，连只有读时功能的腕表，也经常动辄直径40多毫米——这时候，大就不是设计上的需要，纯粹是为大而大了。

在那个年代，表要够大，才够潮，够高级。男士们不只穿着休闲服时戴大表，连一身晚礼服时也不戴斯文的正装表（dress watch），而戴上大大的运动表，大得袖口都塞不进。不只男士，女士们也爱大表。男装表尺寸比女装表大，选择也更多。于是，女士戴男表也成了潮流。

今天，我们普遍认为基本款的男士腕表，“正常”尺寸大约为40毫米左右。小过38毫米的，一般都会认为偏小了。要是加上复杂功能，我们对腕表尺寸的预期值，还会再大上两三毫米。要是一枚男表小过36毫米，更简直会被认定是女士款。

不过，这样的观念，可不是自古皆然。上世纪初，怀表退下历史舞台，腕表开始盛行。在腕表百多年的发展过程中，33至36毫米才是男士腕表的主流。直到1990年代，腕表才开始出现“越长越大”的趋势。而掀起大表潮流的幕后推手，便是Panerai沛纳海和IWC万国表。

1993年，IWC推出以怀表机芯为基础设计的Jubilee Portuguese（ref. 5441），虽然是枚正装表，尺寸却高达直径42毫米，在当时可谓大得惊人。可以说，IWC掀起了大表潮流的序幕。而Panerai的长青经典系列Luminor，随随便便都是44毫米起跳，一个大大的表冠护桥更成了特色。Audemars Piguet爱彼首次推出Royal Oak Offshore系列时，表壳直径也是直接从44毫米起跳。

大表风潮越演越烈，Richard Mille、Roger Dubuis罗杰杜彼、Hublot宇舶这些以运动表著称的品牌固然是以大为美，连重视传统的品牌如Rolex劳力士也开始将表壳加大。Rolex在2010年推出的Explorer探险家型，就从原本的36毫米增加至39毫米。到了今天，40毫米已成男表中间值。

小表抬头

大表潮流维持到现在。只是，近年来，我发现很多品牌纷纷开始为腕表“瘦身”。2016年，曾经掀起大表潮流的IWC，推出了36毫米的Pilot’s腕表。千禧年之后的Pilot’s表都在40毫米以上。36毫米的款式，无疑更接近始祖版的Pilot’s腕表。

事实上，我近几年出席的IWC新表发布会，最常听到的，便是某某系列又将尺寸缩小了几毫米。今年，IWC最有标志性的46毫米大表Big Pilot’s，更将尺寸减至43毫米，令表迷大感错愕，引来两极化评论。反对者认为，Big Pilot’s是IWC最有标志性的表款，很多热爱Big Pilot’s的表迷，爱的就是它够大。

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，这个决定是对的。46毫米，对大多数的手腕来说，实在是太大了，多数人戴上去难以贴合手腕，容易造成磕碰。43毫米，仍然保持了“大”的特色，但无疑更容易驾驭，适合更多消费者。至少，我本人对Big Pilot’s的观感，就从“很酷，我很爱，但太大了，我不可能戴。”，转变成：“依然很酷，我很爱，会考虑购买。”

今年进行“瘦身”的IWC表款，还不只Big Pilot’s哦。Pilot’s Watch Chronograph也推出了41毫米的新款，比之前的款式缩减了两公分。不过，Pilot’s Watch Chronograph 43毫米款依然获得保留，表迷只是多了一个尺寸的选择。随着表壳缩小，Pilot’s Watch Chronograph 41毫米款也换了新机芯：拥有导柱轮装置的69385自动机芯，动力储存46小时，比旧款多了两个小时。

另一个掀起大尺寸潮流的品牌Panerai，近年也是有意无意间将尺寸缩小了。2018年，Panerai首次推出表壳直径只有38毫米的Luminor Due，应该是品牌多年来最小的一款腕表。虽然以今天的时尚标准来说，穿正装配运动表也没有不对，但38毫米、日辉纹表盘、镜面打磨表壳的Luminor Due，显然更适合男士搭正装。

今年，Panerai再为粉丝带来好消息：42毫米的Submersible腕表推出青铜款。青铜款是Panerai的杀手锏，经常供不应求。而Submersible则是Panerai平均尺寸最大的系列，47毫米的款式占了多数。近年，Panerai开始推出42毫米的Submersible，钢款、Goldtech款都有了。而最抢手的青铜款，则是直到今年才第一次出现在Submersible系列，粉丝圈自然争相订购。

TAG Heuer今年为经典潜水表系列Aquaracer进行升级，而此次升级最大的卖点之一，就是“缩小”，表壳厚度变薄，重量也更轻。旧款的Aquaracer有43及41毫米两种尺寸，新款的则有43和41毫米两种尺寸。其实，无论41或43毫米都相当大块头。把41毫米的减至36毫米，那么，喜欢大表的男士，依然可以选择43毫米，但手腕较细的男士以及女士们，却可以选择36毫米，无形中拓宽了消费群。值得留意的是，由于表耳变短，43毫米的新款比起相同尺寸的旧款，更好驾驭，手腕细一点也没问题。

以飞行员腕表闻名的Breitling百年灵，向来也是走大表路线。但是，近年Breitling似乎也有了推出小尺寸腕表的苗头。继2018年为品牌辨识度最高的Navitimer系列，加入38毫米的款式后，去年，Breitling也一口气为Chronomat系列推出了32毫米和36毫米的款式。虽说Breitling此举最大的用意是拓展女性市场，但36毫米的Chronomat，其实也备受男性欢迎。有别于Navitimer复杂的表盘，Chronomat系列设计更为简单干净，而且面盘打磨细致，36毫米的Chronomat无疑更能胜任正装表和运动休闲表的双重角色。

2012年推出的Black Bay潜水表系列，可说奠定了Tudor帝舵时尚潮表的地位。只是，41毫米的Black Bay，对不少表迷来说还是稍嫌大了一些。2018年，Tudor终于推出Black Bay Fifty-Eight系列。Black Bay和Black Bay Fifty-Eight的设计很相似，同样拥有辨识度很高的雪花指针，12点三角形时标等等；两者最大的分别，就是Black Bay Fifty-Eight直径为39毫米，厚度更是减少了将近3毫米。一直喜欢Black Bay，却嫌Black Bay太大块头的女性，终于有了可以入手的款式。Black Bay Fifty-Eight自面世后销量长红，证明40毫米以下的腕表也大有市场。

最后，不能不提的，当然是Rolex劳力士今年推出的新款Oyster Perpetual Explorer探险家型腕表。初代的Explorer腕表，于1953年面世，经过多代更迭后，表壳在2010年，被加大至39毫米。11年后，这款腕表缩减为36毫米，更为接近初代Explorer腕表的原貌。

小表的自信

连引领表坛潮流的Rolex都开始将表壳缩小，可见我对于小尺寸腕表重新抬头的预测，不是空穴来风。小尺寸腕表重归怀抱，是否代表大尺寸腕表就会被淘汰？这也不必过虑。我认为目前的市场，将更百花齐放。喜欢粗犷豪迈风格的消费者，会继续支持大表；而喜欢复古，欣赏古董表，或重视实用性的男生，则会喜欢小表，甚至开始接受36毫米以下的腕表。

为何腕表品牌开始为表壳瘦身？我想主要有几个因素。第一，大表流行了那么多年，开始令人腻味。第二，亚洲市场对高级腕表品牌来说越来越重要。而亚洲男性的身材和手腕，普遍比较瘦小。唯有打造更适合亚洲市场的腕表，品牌公司才能在这块兵家必争之地赢得胜利。第三，近年盛行复古风，腕表品牌纷纷向1920至1970年代的经典腕表取经。而这些黄金时代的腕表，崇尚实用、低调的设计，很少超过36毫米。

最后一点，每个人戴大表的原因都不同，有的人爱其粗旷，有的追求时髦，但无法否认，有些人是怕别人看不清自己戴的是名表，因此买表时要求越大越好。这种暴发户心态，和那些买珠宝只看多少克拉的女人，如出一辙。腕表市场发展到了今天，表迷越来越成熟，懂表的人越来越多，于是，消费者买表，不再一味追求大，而会认真考虑尺寸适不适合自己。花枝招展的人少了，拥有silent confidence（安静的自信）的人多了，这样的表坛，更精彩。